■《寻根》2001年第6期　罗哲文
 
      问：我们通常说“万里长城”，但随着考古的发现及研究的深入，这一说法已经过时了，请问：长城到底有多长？

　　答：长城的长度问题，由于我国历史上有二十多个朝代和诸侯国修筑过长城，而且每个朝代和诸侯国修筑长城的位置和长度都不一样，因此，它的长度要分别情况，具体计算。
　　根据历史文献记载，长城超过一万里的有三个朝代：一是秦始皇时修筑的西起临洮，东止辽东的万里长城；二是汉朝修筑的西起今新疆，东止辽东的内外长城和烽燧亭障，全长二万多里；三是明朝修筑的西起嘉峪关，东到鸭绿江，全长一万四千七百多里的长城。还有金代的长城也将近万里。若把各个时代修筑的长城总计起来，大约在十万里以上。这些长城的遗址分布在我国今天的新疆、甘肃、宁夏、陕西、山西、内蒙古、河北、北京，天津、辽宁、黑龙江、河南、湖北、湖南和山东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

 
甘肃乌苏里沙漠墩台　翁一摄
　　早期各个时代的长城大多残毁不全，现在保存比较完整的是明代修建的长城。所以一般人谈长城，主要指的是明长城。所称长城的长度，也指的是明长城的长度。以前人们大多以为明长城的东端起点是山海关，其实这是一个误会。经过考古调查，确定了东端起点在丹东虎山。本来历史记载的就很清楚，东起鸭绿江，西达嘉峪关。
　　最近有媒体报道考古发现长城一直延伸至新疆罗布泊。其实，《汉书》中早有记载：亭障至盐泽。盐泽就指现今的罗布泊地区。

　　问：长期以来，一般都认为长城是汉族为防止其他兄弟民族的入侵而修筑的。甚至有人把它说成是“大汉族主义”的产物等等。实际上是这样吗？

　　答：不是这样。这是因为未了解历代修筑长城的历史缘故。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历史上各个民族的统治者都曾逐鹿中原，称霸天下。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清帝康熙，这些著名的君主并非都是汉族。当他们统治了全国或是中原之后，为了统治的巩固和生产生活的安宁，都要修筑长城。元朝和清朝虽然未大修，也对长城关隘进行了维修利用。
　　初步统计，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家所修筑的长城不计之外，自秦始皇以后大规模修筑长城的主要朝代有汉、北魏、东魏、北齐、北周、隋、辽、金、明九个朝代，其中汉族统治朝代只有汉、隋、明三个，而其他兄弟民族统治的朝代修筑长城的则有六个。他们修筑的规模也都不小，如金代的长城（过去曾误称之为成吉思汗边堡）将近有一万里之多。

 
河北金山岭长城　翁一摄
　　以北京居庸关为例，元朝作了大规模的修建，其关城范围比现在大得多。关城之内还有离宫别馆、寺院楼台，现存的元代过街塔座“云台”，是一座具有重大历史艺术价值的国宝性文物，券洞之内的蒙、维、藏、梵、西夏、汉六体文字石刻，是我国多民族国家统一团结和文化交流的见证。
　　再说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修筑长城的都是劳动群众，他们从来不分种族或民族，所以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结论，万里长城决非只是汉族统治的朝代所修，而是各民族统治的朝代都在修筑。
　　在长城身上凝聚着各族人民的智慧与血汗，是各族人民共同创造的文化财富。

　　问：修筑万里长城这样规模宏大而又艰巨的工程，在劳动力的调配、材料来源、规划设计和施工等方面都是相当庞大复杂的。请您作些介绍。

　　答：首先谈一下劳动力的问题。修筑长城的人力来源，大约有如下几方面：第一是戍防的军队，这是修筑长城的主要力量。如秦始皇时修筑长城，即是大将军蒙恬在打退匈奴之后，以30万大军戍防并修筑的。（《史记》上记载为3O万，《淮南子》上记载为50万）就是秦始皇以前各诸侯国家修筑长城也都以军队为主要劳力，《竹书纪年》上即有梁惠成王十二年（前358年）龙贾帅师筑长城于西边的记载。第二是强迫证调的民夫，这是修筑长城的重要力量。秦始皇时除所派蒙恬率领的几十万军队之外，还强征了大量的民夫，有50万左右。各个朝代历史文献上已有不少记载，如北魏太平真君七年（446年），修筑首都平城（今大同）南面的“畿上塞围”，即征发4州10万人。北齐天宝六年（555年），皇帝下诏，征发180万人修筑从幽州夏口（居庸关南口）至恒州（大同）

 
玉门关汉长城　罗哲文摄
　　900多里的长城。隋开皇三年（583年）、四年（584年），大业三年（607年）、四年（608年），每年都要发丁几万至几十万去筑长城。丁男人口征发殆尽，最后连寡妇也被强征去修筑长城了。第三是发配充军的犯人，在秦汉时候，专门有一种刑罚叫做“城旦”，就是罚去修长城的人。《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公元前213年，秦始皇采纳了丞相李斯的主张，下令除秦纪、医药、种树等类书籍之外，民间所藏诗、书一律都要焚毁。凡抗拒不烧书的，就在面上刺字涂墨后罚去修长城。城旦所罚，据《史记》集解引如淳曰：“《律说》论诀为髡钳，输边筑长城，昼日伺寇虏，暮夜筑长城。城旦，四岁刑。”第四是历代统治者为了征调修筑长城的劳力，还巧立了许多名目，强迫人民去修筑长城。
　　再说规划设计。长城经行的地理情况千变万化，高山峻岭、大河深谷、沙漠草原、戈壁滩石等等都有长城穿越。因此，在修筑长城的时候，劳动工匠和军事家们，在实践的基础上，创造了“因地形、用险制塞”的经验。

 
宁夏盐池长城　翁一摄
　　我们从长城的遗址调查中可以看出，万里长城是利用地形条件来修筑的，凡是修筑关隘的地方不是两山之间的狭口就是河谷会合转折之处，或是平川往来必经之道。这样既能控制险要，又可节约人力与材料。修筑烽火台、堡子等更是仔细选择地形，因地制宜而建。如唐杜佑《通典》说：“烽台，于高山四顾险要之处置之，无山亦于孤回平地置”，烽台在高山之上，或孤旷的地方，四面都便于观看得到。宋曾公亮《武经总要》也记载：“每三十里置一烽，须在山岭高峻处”，也是利用地形便于观望的意思。假如有山间隔绝，地形不便的，就不能死限三十里一烽，而要根格实际情况而定。但是一定要使烽火互相能够看到，才能达到传递军情及时援救的目的。至于修筑城墙利用地形，处处都是。
　　如居庸关八达岭的城墙都是沿着山脊的脊背修筑，因为山脊本身就好似一道大墙，再在山脊上修筑城墙就更加险峻了。而且应修筑时更注意到利用山脊的崖壁来修筑城墙，有的地段从外侧看去长城非常陡险，但里侧却较平缓，因外侧是御敌而内侧则是防守士卒上下的。
　　它的山脊外侧巨石悬崖本身即可防御，长城修到这种地方即利用原来的悬崖巨石或陡坎险坡稍加修筑平整即成险阻。汉元帝时的郎中侯应说：“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门，稍稍平之。”遇到十分高峻的悬崖，长城到此也就中断，因为像这样的悬崖是不可能上人的，用不着修城墙了。利用大江大河、深谷作为天然屏障与人工长城配合使用的例子还很多，总之使它能够达到防御的目的就可以了。
　　第三，施工管理。长城绵延万里，工地很长，施工管理更为复杂。当时所采取的办法是与防守任务相统一，即采用分区、分片、分段包干的办法。如汉朝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的长城就是由四郡的邵守负责各自的境内长城的修筑，郡再把任务分到各段、各防守据点的戍卒身上去。当然在大的工程和关城的修筑则要由郡守调集力量去修。中央政权也从全国各地证调军队和募集劳力到重点地区去修筑。明朝的时候，沿长城设了九个重要的军事辖区的“镇”来管辖长城，同时也负责所辖区内长城的修筑和维护。从山海关到居庸关的长城沿线的上千座敌台是戚继光任蓟镇总兵时相继修筑的。
　　第四，材料来源。修筑长城的建筑材料，在没有大量用砖以前，主要是土、石和木料、瓦件等。一般都就地取材。在高山峻岭的地方，就在山上开取石料，用石块砌筑。在平原黄土地带即就地取土，用土夯筑。在沙漠地区还采用了芦苇或红柳枝条层层铺砂的办法来修筑，就是铺一层芦苇或红柳枝条，上面铺一层砂石，砂石之上再铺一层芦苇或红柳枝条。这样层层铺筑，一直铺砌到五六米的高度。在东北的辽东长城还有用编柞木为墙、木板为墙的。
　　明朝的长城在许多重要地段采用了砖石垒砌城墙，所用的建筑材料更多了。除了土、石、木料之外，还需要大量的砖和石灰。砖瓦都是就地开窑厂烧制，石灰也就地采石烧制。修筑关城和堡子、敌台房屋用的木料也就近采伐。

内蒙古固阳秦长城　罗哲文摄
　　运输是施工中的重要问题。根据记载和传说，搬运建筑材料上山的方法大约有以下几种：一、是人力搬运，即用人背、肩扛、筐挑、杠子抬等方法把大量的城砖、石灰、石块搬运上山岭去。当时的人们还采用了传递的方法，把人排成长队，从山脚下或已修好的一部分城墙上排到山脊上，依次把需要的材料传递上去。二、简单机具运输，如像手推小车，这是用在比较平缓的山坡之上。在运送上千斤的大石上山时还采用了滚木和撬棍，并且在山上安置绞盘把巨大石块绞上山脊去。在跨过深沟狭谷运送砖瓦和石灰时，还采用了“飞筐走索”的办法。三、利用动物运输。传说在八达岭高山之上修筑长城的时候，曾经利用过善于爬山的动物山羊和毛驴，把筐内盛满砖瓦和石灰跨在毛驴背上把毛驴赶上山去，代替人力运输。但是大量的运输和修筑工作都还是靠人力来完成。

　　问：长城在历史上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请您就这一问题谈谈看法。

　　答：我在30多年前曾经为长城下了一个定义，一是长城的长度很长，一般都在几百里或几千里以上。二是长城是不封闭的，不像城市的城墙那样，不管方形圆形都要交圈封闭。三是长城不只是一道城墙，而是由关隘，烽火台和各种不同大小的城堡构成的军事防御体系。
　　翻阅历史，外敌攻打到长城不战而退或战而不胜败退而回的例子，举不胜举。但长城绝不只是防御。《史记》、《汉书》和其他众多的文献史料上都记载着出长城数百里、上千里迎击来犯者的事迹。汉武帝、昭帝、宣带等，多次派李广、卫青、霍去病、徐自为、郑吉等将军使臣远出长城迎战、追击来犯者。
　　长城是否封闭、保守，20O0多年长城本身的历史就做了回答。以明长城为例，东起今辽宁省丹东市的鸭绿江边，西止今甘肃省的嘉峪关市，经过了辽宁、河北、天津、北京、山西、内蒙古、陕西、宁夏、甘肃等省、市、自治区，绵长一万四千多里。但它并没有限制着明王朝在长城以外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活动，也没有封闭着明王朝向长域以外地区开拓和发展。如明王朝就在远距辽东镇长城三千里以北的原苏联尼古拉耶斯克地方，设立了奴儿干都司，管辖着黑龙江流域等广大地区的军事和民政事务。在嘉峪关明长城以西上千里设立了哈密、赤斤、定安、曲先、阿端等卫，直接行使军事与民政管理之权。至于当时各民族活动的广大范围，更远出长城数千公里，这些都是史有记载的。
　　秦始皇在修筑长城的同时，沿长城设置了许乡郡县，这些郡县的治所不少是在长城以外数百里的地方。如像今内蒙古、陕西、宁夏境内的广大地区都处在当时秦长城西北。秦长城不仅未曾封闭了秦始皇政治、经济、文化等的向外开拓发展，相反，它有效地保护和安定了长城内外人民的生产和生活，保障了秦帝国国家的安全。蒙古民族统治中国的时候，他们建都大都（今北京），大修了居庸关和城墙，而元朝的版图却是横跨欧亚，哪有一点点封闭的影子。

 
山海关老龙头伸入海中的长城　罗哲文摄
　　特别是汉长城，它不但不封闭保守，而且与之相反，它是中国早期对外开放的坚强卫士。公元前140年，汉武帝刘彻即位时，曾效注秦始皇东巡海上，寻求渡海之术，但被当时航海技术所限，未能实现，于是他决心西向，寻求从陆地向外开拓对外开放的道路。经过张骞两次出使西域的艰苦努力，被称之为“丝绸之路”的中西国际交通大道终于得以打通，中国与欧亚诸国开放的门户从此敞开。
　　从当时的首部长安出发，在汉王朝控制地区就要经过今天的甘肃河西走廊。新疆境内长达万里的行程。在这条道路上，不是沙漠戈壁就是高山险阻，人烟稀少，强梁出没，供应和安全都极端困难。如何才能保障这一十分重要的国际交通大道的安全畅通呢？只有修筑长城。也就在汉武帝派张骞二次出使西域的同时，在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败匈奴之后，立即开始在漫长的河西走廊上设郡县，筑长城。到元鼎六年（前111年），已经完成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的建制，把长城修到了敦煌以西今天的新疆境内。“丝绸之路”这条2000多军前的中西交通大道与长城、烽燧是同时并举的。没有“丝绸之路”的开通，不会有这一长城的修筑，没有这一万里之遥的长城峰燧的保障，丝绸之路也就无法存在。我们从汉简记载和历史文献中考查一下烽燧、亭障的作用就可以得知。记载上说，烽燧、亭障的作用大约有五：一是轮番守望，观看烽烟传报警情。二是积薪和储备武器以为报警和防御之用。三是为传递文书使者和过往商旅提供各种方便。四是屯田生产。
　　五是修筑或维修所在的长城和烽燧。这五项任务的总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这条“丝绸之路”大道的畅通。
　　为了适应保护这条中西大道畅通的需要，对长城的建筑布局还做了很大的发展。即采用了以烽燧、亭障、列城和城墙多种形式相配合使用的方法。有些地方有城墙，有些地方就只用烽燧，亭障相联而不修城墙了。例如今新疆境内的长城。这种长城布局方式，一直被以后历代修筑长城时所采用。
　　2000多年来，汉、唐修筑的长城、烽燧、亭障、古城的遗址，在“丝绸之路”古道上，仍然巍巍屹立，历历可寻。从这些遗址和墓葬中发现了许多自西汉以来的竹木简牍、丝帛文书、印章货币和大量丝绸制品以及精美的石窟雕塑、壁画艺术。当年西方国家的珠宝、毛织品、瓜果、葡萄、珍禽异兽也沿着这条大道输入了中国，并经长安而达于东南郡县和全国各地。它有力地促进了古代中国和西方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相互交流，促进了彼此经济、文化的繁荣与发展。在我国思想和文化艺术上将近2000年来有重大影响的佛教，就是从这条大道上首先传来的。

 
山西右玉边墙　翁一摄
　　长城在国内经济开发历史上也起了重大的作用。
　　远在3000年前，我国当时统治着中原地区、主产方式较为先进、经济较为发达的周王朝，就开始了对北方经济落后地区的开发工作。《诗经·出车》写道：“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于命我，城被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这里所说的往城于方，城彼朔方，就是到北部地区筑城。筑了城之后，就可保护那里生产和生活的安全，发展经济。这时的城虽然还只是驻军的小城，但已经有了保护生产的作用，有了烽火信息的联络，成了长城的先声。
　　古代西北、华北、东北地区经济的大量开发则是在长城正式修筑之后。
　　秦治皇在统一了天下之后所修的万里长城，一方面保卫了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生产生活的安定，而同时也开发了北方地区经济。据记载：当年秦始皇曾在长城沿线的北部和东北地区，设置了十二郡，以发展这一广大地区的经济，保证长城戍守的供应。但是由于秦代统治的时间很短，开发的效果尚未显著而结束，更大的长城沿线经济开发，有待于下一个王朝了。
　　汉长城除了对外开放所起的重要作用之外，对西北地区的经济开发作用尤大。首先是对今甘肃河西走廊的开发。河西四郡不仅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而且也成了河西走廊经济的中心。
　　如果没有河西四郡的设置，这一地区生产发展和经济开发是很难设想的。而没有长城作为保护，河西四郡的存在也很难想像。
　　谈到我国古代边远地区的开发，特别是西北地区的开发，不能不谈到相承了2000多年的屯田制度，它就是因为长城而发展起来的。又正是长城，保护了屯田的发展。自秦始皇筑长城，设郡置县，徙民实边，开创了屯田这一制度以来，汉承秦制继续推行筑城、屯田、徙民实边的政策。特别是在武帝、昭帝、宣帝时期采纳了桑弘羊、晃错、赵充国等人的建议，大力发展屯田。在长城、亭障、烽燧防守地带及荒辟地区以防守士卒和实边的移民共同开垦田地，兴修水利，发展生产，耕作备战。屯田的组织性强，能采用先进的耕作技术，产量较高，是对边远地区的开发行之有效的办法。
　　长城对边疆地区的开发除了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屯田之外，还有畜牧业的发展和手工业、商业等的发展。首先是养马的发展。自秦汉时期起，沿着长城就设立了烽燧、亭障，一直到明清时期相承不绝。它们不仅起着通报军情的作用，负担着传递文书、供应马匹的任务，而且那烽燧、亭障、墩堡都必须养一批好马，在长城沿线分布着许多养马场，以供传递。由于戍守军队的畜养，也促进了当地屯田和居民畜牧业的发展。长城戍防军械制造维修的需要，军屯、民屯的军民生产生活用品的供应，促进了长城沿线地区手工业的发展，同时也带动了民用五金工艺技术和产品的发展。甘肃武威出土的一件被称作“马踏飞燕”的铜奔马，艺术造型之优美，工艺制作技艺之高，如无汉代长城之修筑，恐怕是不可能出现的。其他如像陶瓷工艺、木工工艺、建筑工艺等等，也都由于长城城防、墩堡等等的修筑而促进了发展。
　　长城的修筑和百万戍边军队、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实边移民、屯田民众、军人家属的需要也促进了长城沿线商业的发展。过去一些长城沿线不能生产或难以生产的货物，除了官赐、官供、官卖等之外，大批的商货由商贾从中原地区和全国各地贩运而至。他们又把长城沿线广大地区的皮毛、牲畜、药材以及各种珍奇特产贩回各地区。
　　在长城的重要关口地方往往形成了一个贸易的场地，为兄弟民族互市贸易提供了条件，不少地点成了货物的集散地，如河北的张家口，多少年来就是皮毛、山货、牲畜的集散地。古代各族人民在长城沿线的贸易，在平时固然是热闹非常，就是在刀兵相见的时期也从未停止过。
　　回顾历史，从文献记载，从文物遗存，都可以看出长城对我国古代东北、华北、西北地区经济开发、生产建设中所起的积极作用．

问：今天，长城的研究已成了一门长城学，请您谈谈这门学科的任务是什么？

　　答：长城学是从总体上去研究长城的一门学问。长城学是一门认识论的学科，是对长城进行综合研究的学科。
　　我们对长城的研究和考察，不仅涉及中国2000多年的政治、经济、军事、民族、工程技术、文化艺术和中西交通等内容，而且涉及长城所在广大地域的地质、水文变化和生态等问题。因此，可以说长城为透视中国古代社会和自然环境提供了一个视点。长城学要为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在物质文明建设中，长城学是有一些工作可做的。如利用长城遗存及其建筑年代作为一把历史的标尺，研究沙漠化问题和黄土高原水土流失问题，为防治沙漠化和治理水土流失提供参考数据；万里长城是我国十分重要的旅游资源，从旅游经济学的角度，研究万里长城在旅游活动中的作用，为长城旅游开发提供理论依据等。但长城学社会功能主要还在于它满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某些需要，在促进社会的前进和人类进步事业的发展上起作用。